若是在老奴奴儿哈赤统治的时期,他们这些女真鞑子打仗,并不依赖火炮,除了拿命去搏,攻克城池的成功也主要靠招降和内应。
但是到了黄台吉时期,通过大量招纳明军降将叛将,一方面让他们拥有了大量火炮火器,大大提高了攻克坚城的能力,另一方面却也养成了依赖火炮火器的作战习惯。
尤其是在面对拥有完备工事的城堡营垒之时,如果大批重炮助战,他们已经不愿再拿人命去填了。
眼下的济尔哈朗就是这样,他的镶蓝旗继承自他的兄长阿敏,到他手上以后这些年,实力虽有所增长,但是在螨清八旗之中仍是实力较弱的一个。
他可不想让本旗子弟在没有大批重炮助战的情况下去强攻坚城,白白死在金海镇明军犀利的守城火器之下。
对他来说,这样搏命的打法,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采取,而现在,他已经有了完美的取胜之道,自然不可能派自己人去强攻坚城。
“哼,打仗要动脑子,你务达海也是宗室出身,论辈分,与本王同辈,何以如今只是区区一个三等辅国将军?就是因为意气用事,只懂一味用强,一味蛮干,不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济尔哈朗用一根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若有所思又意味深长地点拨着自己的堂弟务达海。
济尔哈朗是老奴奴儿哈赤二弟舒尔哈齐的儿子,而务达海则是老奴奴儿哈赤三弟穆尔哈齐的儿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济尔哈朗自然不能把务达海当成动辄可以打骂打杀的奴才看,但是要说俩人之间有多么亲密,那也是不可能的。
也因此,济尔哈朗说完了这些话,看着满脸尴尬羞惭无地自容的务达海,接着说道:
“你和硕尔辉没有什么重炮,如何攻得下南蛮的城堡?你们南下到东高丽城子之后,若有战机,自当抓住,但不可强攻南蛮坚城。
“你们可以摆出一副包围那个黄骨岛堡的架势,只要能把南蛮在附近海上,或者后方的人马调动到前方来,本王就算你大功一件!”
济尔哈朗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务达海自是心服口服,赶紧领低头了命令。
“嗻!王爷教训得是,务达海明白了。”
安排好了南下收拢残局的人选和战术之后,济尔哈朗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一度被怒火冲乱的思路也渐渐恢复了清晰,当天晚上他又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
其一,命令敬谨贝勒尼堪马上派人到朝人那边去,催促朝人加快转运粮草的速度,限期于九月十八送到,逾期论死。
其二,命令固山额真艾席礼从镶蓝旗驻防的附近各堡城如岫岩堡、汤站堡、九连城、凤凰城等处征集为数不多的用于守城的重炮集中使用。
其三,命令智顺王尚可喜遴选一批镶蓝旗汉军炮手待命,到时候让他们跟船南下充任炮手。
其四,则是派了人马于次日过江,叫几个实心效力于螨清的朝奸领着,到朝人平安道沿海各城传令,一旦朝人兵船到来,必须立刻向镇江堡报告,迟误者论罪。
其五,派了镶蓝旗佐理旗务大臣宗室出身的辅国公篇古,于次日带着亲笔信,赶往盖州城,一边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多尔衮,一边请多尔衮尽快出兵南下,再去作势攻打复州城。
这么一系列命令下达之后,济尔哈朗的心态多少平衡了一些。
同时他这么做,也相当于是开始了南下迂回作战的总动员,接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朝人兵马粮草和大批战船的到来了。
终于,大明崇祯十三年九月十六日午后,也即伪清崇德五年九月十六日午后,济尔哈朗在镇江堡城内翘首企盼望眼欲穿的朝人兵马,押送着大批粮车,抵达了鸭绿江东岸朝人的义州城。
这个义州城,并非后世安东对面的所谓新义州,而是与九连城隔江相望的朝人原义州城——平安道义州府的治所。
后来因为九连城南的镇江堡成了鸭绿江以西的军事重地,朝人才又在镇江堡城的对面兴建了所谓的新义州。
但是两地之间,实际上相距并不太远。
只不过在崇祯十三年九月的时候,新义州尚未兴建,满鞑子管理朝人藩属事务的衙门仍旧设在九连城,而朝人与之对接的衙署,也仍旧设在原来的义州府治。
却说朝人粮草抵达的消息送到了镇江堡城以后,济尔哈朗闻报大喜,立刻派了几个精锐的巴牙喇牛录出城往北,前往迎接接管朝人粮队。
同时,有点兴奋的济尔哈朗,也再次派出了一队哨探过江,叫他们沿着鸭绿江东的平安道沿海,打探朝人船队的消息,寻找朝人兵船的影子。
当然,济尔哈朗派出的哨探队伍是注定带不回什么好消息的。
至少在崇祯十三年九月十六日这天,他们不可能在平安道南部沿海寻找到林庆业水军船队的踪迹。
因为林庆业的水军船队根本没有按照正常的路线,沿着黄海道和平安道的海岸航行。
在俞亮泰的船队和袁进船队的引领或者说护送下,林庆业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