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若亲自领兵前往,一旦乘船入海,一切即掌握在了朝人林庆业的手上,所以林庆业此人能不能完全信赖,就成了重中之重。
“这段时日,我观李朝君臣办事拖沓,心意不甚定,对于出兵出粮助我剿除明军,颇有抵触之心,林庆业此人所统兵船,是否堪用,也需要好好验看方才妥当——”
说到这里,济尔哈朗注意到敬谨贝勒尼堪与固山额真艾席礼两个人还跪在地上,于是先叫二人起身,随后转向尼堪说道:
“这样吧,敬谨贝勒,你带上韩润和郑命寿他们,明日清晨过江,亲自前往铁山海边一趟,先到林庆业那里走一走,看一看,看看他的水军值不值得信赖,到底堪用不堪用。”
“嗻!侄儿一定好好验看。”
“嗯,本王当然相信你的眼力,可是你也要用好韩润和郑命寿二人。他两个原是朝人出身,对朝人内部情况比你熟悉。”
“嗻!”
“但是也要快去快回,可不能耽搁太久。如果查看过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把他们的兵船直接带到镇江堡外的江面上来,也方便兵马重炮登船。”
“嗻!”
济尔哈朗一边思考一边下令,他见敬谨贝勒尼堪没有什么异议,当下不再理会于他,转而对固山额真艾席礼说道:
“艾席礼,本王前番叫你征调出兵携行的重炮,你如今征调到几门?”
“回主子的话,这些日子奴才奉命办差,从九连城、凤凰城、汤站堡、孤山子征调天佑助威大将军重炮八门,若加上江口帽儿山炮台和我们堡城镇江门炮台各两门,目前共有十二门。”
说到这里,艾席礼有点犹豫,迟疑着说道:“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见固山额真艾席礼说到鸭绿江口附近的帽儿山炮台和镇江堡的东门镇江门炮台时吞吞吐吐,济尔哈朗有点不悦了。
“只是,启禀王爷,帽儿山炮台扼守江口,乃是今年春上我大清皇上钦命选址修建,若是把那里仅有的两门重炮也拆卸下来,从鸭绿江口到这里,可就无险可守了!
“至于我们镇江门上的炮台,更是控江守城的一大屏障,也动不得。所以,满打满算眼下实际可用的重炮只有八门!”
说完这些话,艾席礼垂首侍立,不敢抬头去看济尔哈朗冷峻的目光。
事实上,济尔哈朗之前的命令,也的确叫他很是为难,但凡是当年能够分得天佑助威大将军重炮的地方,那都是个顶个重要的军事要地,轻易动不得。
但是现在郑亲王叫他征集镇江堡周边的重炮集中使用,他也只能照办。
其中九连城、凤凰城、汤站堡、孤山子这几个地方,毕竟距离镇江堡和大清国的后方腹地相对远一点,把重炮调走一阵子,也还好说一些。
可是把守鸭绿江口喇叭口最窄处的帽儿山炮台,以及为镇江堡守卫门户封锁江面的镇江门炮台,却是所有附近的军事要地里最重要的两处,没有济尔哈朗的亲口命令,他是绝对不敢轻易去动的。
好在这两个地方都不远,可以说就在眼前,若是郑亲王济尔哈朗明说征用了,那他艾席礼立刻就能做到。
“嗯。”
济尔哈朗听了艾席礼的那一番话,嗯了一声,皱眉沉思了起来,似乎也拿不定主意,片刻后,他瞥见尚可喜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于是问道:
“智顺王,你说说看,你挑选了多少能使重炮的汉军?八门天佑助威大将军够不够你打下金州城或者旅顺口?”
“啊?这个,大将军的意思是,要用重炮去打金州城,去打旅顺口?!”
原本并不在意济尔哈朗到底征集了多少门重炮的智顺王尚可喜,此刻一听见济尔哈朗对自己所说的话,顿时有愣住了。
尚可喜自己驻守过旅顺口,后来渡海投降了满鞑子以后,也曾参与围攻并攻陷过旅顺口,对旅顺口的情况,他算是比较熟悉的。
也因此,他很清楚旅顺口的易守难攻之处。
故而听见济尔哈朗打算叫他以区区八门重炮就去打下旅顺口,智顺王尚可喜的心里顿时涌起无数个草泥马。
但他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只敢胆战心惊地向济尔哈朗确认一下,他是真的要去打一打旅顺口,还是只随便说说。
可是像济尔哈朗这样位高权重的大将军王,说出的每句话都代表了他的心思,没考虑的事情,又岂会随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