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空着的位置是留给公子野的,不过有些奇怪啊,按说这公子野从来都不会迟到的,为何今日宴请秦、齐使臣这么大的事情却罕见的迟到了呢。”
见樗里骅仔细的张望着厅内一众人等,李昊主动凑到了樗里骅的近前来为他解释着说道,而樗里骅则自然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听着李昊向他一一介绍厅内的这些蜀国官员,不时地发出“哦、哦”这般顿悟的声音。
“李大哥,听您介绍了这么多,还未请教李大哥的身份呢。”
樗里骅强忍到李昊口音颇重的聒噪声终于结束后,突然向李昊问道。
而李昊听樗里骅问起了自己,忽然黝黑的脸颊升起了两团红晕,随后不好意思的说道:“赵兄弟可曾听说过南侯陆询?”
樗里骅见这黑面虬髯汉子脸生红晕,本就浑身汗毛倒竖,顿时对自己主动问及他身份之举生出了后悔之意,但当他突然听到李昊口中提起了陆询时又不免兴奋了起来。
目前对于樗里骅来说,唯独只有那陆询似是极为神秘,也正因为此人的存在才会令他对即将实施的计划微感不安。
现在听李昊谈起了南侯,显然是他的身份与南侯瓜葛颇深,这如何能不令樗里骅感到意外与兴奋呢。
“南侯大名,兄弟早就听了不知几百遍。据说那南侯世代居住在岭南蛮荒之地,为我大周万民守卫着边关,每想及此,都会叫赵某好生敬仰。”
“南侯陆询正是家父。”樗里骅话音未落,就听李昊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说道。
“什么?”樗里骅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般的神色看着李昊。
“李兄,那南侯不是姓陆吗?”
樗里骅磕磕巴巴的问道,而问及于此,李昊的面色就更加显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呃,这个,这个,赵兄弟既然问起了,那李某也就不瞒着兄弟了。
我母亲本是岭南越人的公主,年轻时被父亲临幸后才有了我,所以我是南侯之子此事做不了假。
赵兄弟或许不知道,我岭南越人以母为尊,不知有父。
所以我生下后就自然跟随着母姓。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的长相、穿着可都是越人的模样。
只不过五年前父亲将我接到益都,说是侯府无后,子嗣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就要让我居住在益都,他日改为陆姓,再继承南侯之位。
……”
樗里骅听完李昊的话后,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
原来自己面前的这位野蛮人竟然会是南侯的继位者,这可与自己伪造的身份颇为相似啊。
不得不说,自己与李昊的相遇还真是一场缘分呢。
“那个,那个,赵兄弟千万不要取笑我啊。”
见李昊对自己说完身世后非但不嚣张跋扈反而踟蹰着害羞了起来,樗里骅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何要取笑李兄,这南侯世子之位不正是天下许多人都羡慕的吗?”
“不,不。”
李昊听完樗里骅的话后连忙摆起了手说道:“赵兄弟有所不知,我越人向来崇尚武力与本事,像我这样只凭血缘登上高位的人,实在是羞愧的很。就连我离开越地时,母亲也对我有些鄙夷。
母亲直言,若是他日再见时我做了南侯,一定会与我刀兵相向,如果我不能率领蜀军击败她,那越人就会翻过南岭攻击蜀国的。”
李昊边说着,边撕扯着他那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一时之间直看的樗里骅满脸黑线,大感惊奇。
“不过,这事情还要等好久之后才会出现,此刻我们先不说这个了,父亲正值春秋鼎盛,所以等我当上了南侯还尚需要些时间。
说不定在这之前父亲又生个男娃,我也就能逃避这场灾难了。”
还未等樗里骅出言安慰,李昊却突然像是想通了似的反倒安慰起了樗里骅,这让樗里骅顿时觉得这李昊要不是城府太深连自己也看不透,就是单纯到了极点,根本就是孩童的性格一般。
樗里骅拍了拍李昊的肩头,以示自己接受了他的安慰,而李昊也高兴的端起了酒向樗里骅敬了过来。
二人饮酒谈话间,这宴会也到了高潮之处,随着厅内众人觥筹交错,相互攀谈起劲。随着厅中央数名妙龄女子翩翩起舞,这茅屋大殿中便呈现出了一派歌舞升平的祥和景象。
而樗里骅则一边应付着身旁的李昊,一边始终观察着那与顾道远、田侗不断交谈而显得有些不自在的刘执。
樗里骅当然知道,刘执脸上的不自在来源于顾道远对刘执的要求和田侗对刘执的企盼,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蜀国目前看似承平下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