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元,你别说了,这一切我从来没后悔过。吴青鸾一个乡间女子,最大的幸运便是这辈子嫁给了你,做了你的妻子,我感到很满足。”李仕元道:“我一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你该得的名分我也没有给你。而你却为了生育了两个孩子。”说到这里,吴青鸾突然叫道:“相如,不知道相如现在如何了?”母子连心,想到儿子生死未卜,吴青鸾顿时心如刀绞,肚中的胎儿也踢腾起来,腹内顿时一阵疼痛,汗珠子一个个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李仕元见到妻子疼得汗珠直流,当即朝外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喊了数声,无人应答,原来几个狱卒日间又为他们抓药煎药,早已经不厌其烦,此时听到李仕元的叫唤,料想又有什么麻烦事,便都装作没听见。
李仕元大叫一阵,不见半个人影,又瞧见吴青鸾疼得脸色发青,便将吴青鸾扶了坐正,将手掌贴于她的背上,想输送一点内力为她打通经络,替她止痛。手刚搭上她的背心,突然想起自己手脚经脉尽断,武功尽失,已经是个废人。心中一凉,随即想起自己学武时,也粗略学过医理,便用手在吴青鸾背上各个穴道上慢慢按摩起来。
吴青鸾本来是气急攻心,李仕元这一揉一按,疼痛便慢慢缓解,情绪也平复下来。李仕元见自己的按摩起了效果,手下不停,为持续为她按了一柱香的功夫,累得满头是汗。只听吴青鸾道:“仕元,我没事了。你休息一下,不用按了。”
李仕元这才停了下来,问道:“怎么样,还疼吗?”吴青鸾道:“你这招还真管用,我好了很多了。”李仕元喜:“以后我每天帮你按摩,让你不再受那苦楚。”能多少为妻子做点事情,让她少受痛苦,李仕元心中感到多少好过了一点。
晚上,一轮残月从牢中天窗的空隙中斜射进来,有一种凄清的感觉,几天来,李仕元得空便为吴青鸾全身轻轻地按摩,吴青鸾身上舒服了许多,呕吐也没有那么厉害了,但双腿依然浮肿得厉害。见到月光洒进牢中,吴青鸾记起了滇池湖畔的老家,第当圆月高挂之时,一家人总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圆月,和丈夫聊着天,调皮的儿子李相如窜来窜去,像一个永不安份的小猴子。
丈夫兴致来了,便从屋中取出长萧,幽幽地吹了起来,萧声像月光一样的温柔、宁静,充满了幸福的感觉,在月光下慢慢地游荡,一直飘到了滇池水面上,与滇池水融为一体,那个时刻,所有的事物都沉醉了,便连调皮的小儿子也静了下来,伏在自己的膝前,抬着仰望星空。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吴青鸾想到这里,指着月光对李仕元说道:“仕元,你看月光,这月光让我想起了家乡!”
李仕元看着她憔悴的脸庞,脑海中浮现出熊熊烈火,家,早就被吴三桂烧毁了。家没了,国也没了。李仕元想。想着想着突然愤怒起来,手扶牢房栅栏大叫道:“我要见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