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無心？」

    憶無心抱著要給天地不容客的東西走過時被叫住，聞聲望去「俏如來大哥，早安！」

    「早。」俏如來溫和道「無心知道云仔在哪裡嗎？」

    溫和中隱隱咬牙切齒。

    「咦？俏如來大哥是要找雲姊姊嗎？」憶無心驚訝下沒有發現異樣，反問卻讓俏如來察覺到了怪異，卻想不到是什麼。

    「對……她不在金雷村嗎？」

    憶無心理所當然道「雲姊姊已經去東瀛了啊？她沒跟俏如來大哥說過嗎？」

    「沒有。」

    俏如來很平靜的回答，但憶無心卻不知為何覺得好像堂兄變得像是爹親，隨時都要打出一套純陽掌，或者準備改食譜不吃素菜了，背景從佛陀光變成魔鬼黑。

    但再仔細一看，晴空萬里，澄澈明淨，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什麼陰暗都被驅散一空。

    俏如來大哥是這麼和善的人，是錯覺吧？

    ＊

    錦煙霞從金雷村舊址出來，就見到身上斜背著一串超大佛珠的尚同會盟主。皺著眉的樣子沖淡了原本的儒雅，反而增添幾分強勢。

    「錦煙霞姑娘。」俏如來出口一貫的有禮，知道這個時候的白蛟不喜歡廢言，便開門見山「俏如來想邀請姑娘一同前往海境，不知妳可有意願看看鱗族的世界？」

    「奚宣的故鄉……」錦煙霞微微出神一陣，便點頭應下「本來就是要去的，但你應該還有別的事情吧？」

    俏如來頜首。

    「是，相信錦煙霞姑娘知道欲師叔其實已經恢復意識的事情。」至於為什麼會知道，肯定是主治者透露的啊「海境的朝堂有師叔多年佈局，俏如來並無插手的必要，但為了以防萬一，可能需要錦煙霞姑娘的一份力量相助。」

    「我不喜歡介入政治紛爭。」錦煙霞深深地看著俏如來後道「但若是欲星移為了一己之私，像利用常欣那樣殘害其他人的性命，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聞言，俏如來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夠了，多謝。」

    錦煙霞微微一笑「有夢虯孫在，也不用那麼擔心。」

    相信龍子還是能牽制住欲星移的想法的，在關鍵的時刻也更容易偏向俏如來。

    「聽說夢虯孫從小廣結海境的三教九流，認識不少人。」錦煙霞道「此番前往海境我也許需要他的幫忙。」

    這個幫忙當然不只指墨家的事情，俏如來問道「錦煙霞姑娘可是要找什麼？」

    「沒錯。」就在俏如來猜測是不是青奚宣相關的時候，錦煙霞語氣複雜道，帶著期盼和難以置信「雲仔說，她龍涎口發現蛟族的氣息。」

    「可能是地脈的變動帶來的錯覺，也可能是因為地氣流動將遠方的龍氣捎來。不論如何，我都要去找找，也許在九界哪裡還有族人的踪跡……」

    所以她很快便答應了海境之行，因為龍涎口的另一端便是鱗族邊境。若是有任何氣息從此處洩漏，那麼前往海境走走是必然的。

    然而，俏如來暫時聽不進錦煙霞的解釋和感嘆了。後者的第一句便已牢牢抓住了他的心神。

    「錦煙霞姑娘，妳剛剛說……是雲仔告知妳的？」

    見俏如來握緊前身的大佛珠，前傾迫切的模樣，錦煙霞摸不著頭腦「誒？當然是她……」

    「何時？」俏如來急切地追問。

    「適才不久，她剛剛還在原龍涎口……俏如來！？你要去哪裡？」

    「俏如來有急事先走了，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目送青年幾乎要化光的速度離去，錦煙霞在返回原路和回返金雷村之間舉棋不定。

    最後想了想，錦煙霞還是決定先回去找常欣和玄狐。雖然對雲仔有信心，但不曉得她又搞了什麼事……比較起來，還是他們順利又可愛多了～

    ＊

    「餵，妳用盜版的百里聞香找我，就是為了蛟龍之氣？」

    「看到鬼！什麼盜版，明明是金雷村特製版～」雲仔眨眨眼竊笑，隨意地站在一片勉強整理過的廢墟上。

    看雲仔心情非常好的樣子，龍子哼哼了聲，早已拍開了壇封，用胃袋收下好友的心意「看到鬼！我看妳才是盜版，沒歹沒事學我講話。」

    「哈！」雲仔笑道「不久前才請鱗族士兵傳信，沒想到你來的那麼快。」

    「今天本來是來碰碰運氣的，沒想到不僅釣到一隻虯龍，還摸到不屬於錦煙霞的蛟龍氣息。既然海境是你的地盤，那當然要拜託你幫忙啦！」

    「那沒問題，我讓朋友幫我找找看。不管在哪個角落，只要在海境一定把人翻出來給妳們！」夢虯孫拍拍胸膛仗義道「既然這件事是意外，那妳原本找我幹嘛？」

    「你知道元邪皇死了吧？」雲仔看了看夢虯孫的反應，不意外地接下去「但銀燕在伏羲深淵的爆炸之後跟著失踪了，我想找他回來。」

    「既然都是找人，妳乾脆一起來海境算了。」

    被捲入空間縫隙，誰也不知道銀燕會出現在哪裡，是不是還活著，往海境尋總比無頭蒼蠅亂找一氣好。

    但云仔拒絕了「海境就交給你們就好，我想前往其他界看看，也是追查我的族人或是仇人的下落，沒有在龍涎口感受到他們的氣息，我想在海境的可能性不高。」

    想了想，夢虯孫也覺得如此。

    「好，既然打定主意了，就去吧！」夢虯孫伸出拳頭和雲仔碰了一下「看來今天是送行宴了。」

    雲仔笑道「在元邪皇剛入侵金雷村的時候，我的精神狀況出了點問題，當然有大家的協助現在已經好了。」

    夢虯孫喝了一口金雷村特製百里聞香。

    「所以，我把俏如來睡了。」雲仔特別特別特別雲淡風輕道。

    「哦，妳睡了俏如來……噗────！」

    如鯨魚噴泉，水花竄上空中後墜落，在水氣間凝聚出歡樂的彩虹。

    「咳咳咳咳咳……！等等妳說妳睡了什麼！！！？？？」

    「太大聲了。」雲仔掩飾笑意，淡定的揉揉耳朵，感受到碎片由遠方靠近，她抬頭看了下天際，語氣快速道「所以我該走了，這次是為了跟你說一聲，等從東瀛回來再找你！」

    「總之，之前你給俏如來的信等於救了我一次，謝啦──」

    聲音猶在，人已趁夢虯孫呆滯時逃跑的無影無踪，唯留一根飛羽悠悠哉哉地飄蕩落下。

    等龍子終於抹了把臉回神，面前就換了另一個據說被…的青年，急切地用力握住他的肩膀，逼問剛走的人的下落。

    「……俏如來你冷靜一點！！」

    痛痛痛痛痛……痛！看到鬼！雲仔妳坑我！！！

    ＊

    懸天練，故友重聚，三傑再會。

    歷經風霜，曾經破裂的友情，在命運兜兜轉轉之下，仍是回到了最初。

    酒過三巡，千雪孤鳴酩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