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卫央终于肯出门了。
郝长老一跃而起喜极而泣道:“这祸害终于坐不住了!”
文长老正在运功疗伤,闻言开眼一瞧,好笑道:“你还想坏他好事吗?”
“不不不,真敢坏了这祸害好事儿,他定要下毒、陷阱、闷棍、使毒计的,我才不与他至死方休。”郝长老喜道,“只是不服这小子的稳——他才多大啊,竟比老江湖还稳,没有十成的把握竟连门也不出了——这次找个没人的角落,老夫好生教训教训他,不尊老夫还行?”
不半日,郝长老拉着脸回来,进门跳上炕头蒙头便睡,丘长老好奇一问,这老头竟哭着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了。
他说:“这厮也太稳了,老夫当他要去那佛堂,可他竟在几个杀猪的家里转一圈儿,又去药铺里买了些药材,又去坊长家主动汇报了昨天待客的材料,还看几个小孩子玩了半天尿泥,他妈的,但凡肯办一点儿正事,老夫且算他是个好人。”
丘长老默然不语。
他可是怕那祸害对他们下死手,因此才密谋出三人住在一起防备暗算的。
可那厮待大事都如此的沉稳,若真要算计他们……
“哎!”三人一起叹了口长气。
卫央晃悠着也回来了,进门命小虎给他准备了一盆开水,自己提着个包裹进了屋子,忙忙碌碌不知在干嘛。
文长老忽然惊讶道:“怎么闻着一股子骚味儿?”
“我去看看这厮在干嘛。”郝长老忍不住又跳下炕去看。
片刻,他又捂着喉咙跑回来了。
怎地?
“这厮弄了十多个猪尿泡,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老夫刚一问,他说要做一道上好的下水菜。”郝长老恶心之至,“老夫发誓,绝不肯再在他身上浪费一刻时光了!”
吃过晌午饭,卫央叫来顺子,叮嘱道:“我与几家说好了,要他们明日杀猪猪血若干,你叫几个帮闲,带一些细盐,去取热乎的猪血来,记着他们一边杀你要一边往里头放盐搅拌着,务必使猪血不凝固。”
顺子挠头道:“要这做什么——怎么这么多钱?”
“说好了,一盆三钱银子,你们要跑的快一点。”卫央吩咐道。
顺子十万个不解,出来问小虎,小虎一琢磨,忙去找冯娘子告状:“这么花钱如流水早晚把家业败光了,冯娘子须管着些钱才是。”
冯芜也奇怪,忍着刺鼻的味儿跑来找卫央询问,卫央道:“无妨,只是想起了一种好吃的,最需要猪血。是了,你告诉大家,明日傍晚都过来吃饭,还有,让覃大婶她们不必担心,这饭铺不倒,什么时候都有她们的饭碗子,我不会看着生意不好断了她们的活路。”
那能吃?
“多备些小菜,到时你们就知道了。”卫央道。
夜幕将落下,天边却浮现出一抹刺眼的火烧云来。
卫央收拾好猪尿泡,取油脂些许,和草木灰一起洗手,而后背手在院中散步,口中哼哼唧唧,详察之,只听他唱道:“我自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
那腔调咿咿呀呀,决然有别于大秦腔,却似乎好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