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丢了个眼风,凌励当即站起身来,“阿眉别急,我帮你一起找。”
两人在坟前林子里扒拉着草丛翻找了一圈,自是无功而返。
“舒姑娘,实在对不起。老奴今日办了蠢事,还请王爷责罚。”周嬷嬷见状主动上前请罪。
凌励瞥一眼舒眉,当即开口道:“嬷嬷今日确实造次了,扣罚一个月薪俸。”
“凌励哥哥,嬷嬷也是无心之失,就不要罚她了。”舒眉一听要罚周嬷嬷,当即上前求情,“定是阿爹阿娘喜欢这只蝈蝈,想留它在这里陪他们。”
“好,阿眉说不罚,那便不罚了。”凌励从善如流道。
舒眉回到父母墓前,跪着磕了几个头。完成了拜祭后,她又带着周嬷嬷依次到其他十几座坟茔前点了香烛烧了楮锭,一一替他们作了祭告。
祭扫结束下山后,凌励将舒眉扶上马车,转身对周嬷嬷小声道:“嬷嬷今日立了功,奖三个月薪俸。”
“王爷谬奖了,能为王爷解忧,本就是老奴职责所在。”周嬷嬷躬身答道。
“嬷嬷莫要推辞,这些日子你留在安源照顾阿眉也辛苦了。”
“多谢王爷。”周嬷嬷屈膝相谢。
凌励回头望向五花岭,心中只觉五味杂陈。这个季节,原本就是虫鸣草茎的时节,这只翠衣蝈蝈不肯叫,却也有些滋味。无论如何,大错已经铸成,他唯有用余生来弥补她了。
当年随他去过都尉府的厢军将士,大多跟随百里安战死在了回风岭,还有几个知晓这桩事的,正好都因升职而调离了西境。唯有宋宥,以后要让他少与阿眉接触。
凌励将舒眉送回城西院子,刚吩咐了周嬷嬷准备午餐,宋宥就派人前来禀报,说楚玉谷那边松口了,要求面见将军。
“就说我到回风岭巡营去了,等我回去后再见他。”凌励已有好些日子未与舒眉在一起,此刻握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
见凌励对这个信息无动于衷,来人又报:“将军,今日一早大营收到了朝廷的诏书,说这月月底举行立储大典,要求您即日启程归京……”
“这月月底举行立储大典?”凌励霍然站起身来,带得舒眉也跟着站了起来。
“是的。听送诏书的官员说,同舒王妃的葬礼一结束,皇上就马上召集两府商议,再次确定了立储大典的时间。”
在立储大典上揭开凌昭的真实嘴脸,是最好的时机。楚玉谷能在这个节点上松口,真是再好不过了。现在,他应该马上赶回大营去见楚玉谷。
凌励回头看着舒眉,一脸歉意。
“凌励哥哥赶紧回去准备吧,若是启程晚了,路途上稍有耽搁,只怕赶不上立储大典。”舒眉从他手中悄悄抽出了自己的手。
“好。你也收拾物什做好准备,待我安排妥了军中事务,我们便一起回京。”
舒眉含笑点头应下。
凌励随报信的军官朝外走去,走了几步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忽又猛地折回身来,在舒眉的一脸愕然中,一把将她紧紧裹入了怀中。拥抱片刻,他埋首在她额头印下依依不舍的一吻,随即放开她,毅然朝外走去。
锦麟滩距安源城有八、九十里路,今日他一早就赶到了五花岭,想必是寅时天未亮就离开大营出发了。此刻接了信报又急着赶回去,只怕是连餐饭都顾不得的。想到这一点,舒眉忙从袖中抽出丝绢,揭开木桌上的屉笼,将自己做的寒食青团包了几个,转身追出院子去。
“凌励哥哥,等一等!”
凌励刚刚翻身上马,见舒眉追了出来,忙勒停了马步。
“这是我一早蒸好的青团,你带着路上充饥。”舒眉仰头将包好的青团递给他。
凌励接过青团,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随即一夹马腹,带着侍卫朝城外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