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最不耐烦这样的人了。忒矫情!
广禄在心里很是恼怒自己。
以前非要往宫里送的是自己,如今被皇帝喜欢上,也是迟早的事儿。他早就知道那丫头的好,他们这些帝子,最稀罕的就是璞玉无暇。素格那样的人物,越是无情越动人,皇帝收了她,是迟早的事儿。
送到皇帝身边,他拿捏着他们一家子,他的命令她依旧得听,他的事儿照旧得办,有什么不好?就拿眼巴前最要紧的事儿来说,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趁这功夫把后宫这一摊乱事打理明白了,对自己是百利无一害。
可自己偏偏这个时候,不乐意了。
其实他也知道,有如今的局面不容易。朝堂里波诡云谲,一个不好,潜流大浪就能把前面的谋算都归了零。
可他对素格的心思他也藏不住,如今越发的重了,时时刻刻的惦记,在宫里处置事务时,就总想着能像上回下雨一样,出门碰见她;去慈宁宫请安也勤了,虽然借着太妃的名义遮掩,可也太勤快了,日子长了,难保不被人瞧出端倪。还有上回在慈宁宫花园,自己又情不自禁,连老七都嗅出味道了。
说到皇帝,他眼里阴霾渐起。皇帝的心思,他猜也猜的到。
不过是为了他那日失态,就又来跟他抢人。从小起,凡事都是太子哥哥占尖。那时候他还小,太子是嫡子,也是哥哥,他只能让着。后来他无论学业弓箭上比太子好多少,都要韬晦,好的猎物好的彩头都让给太子。
再后来,贵妃终于说不需让了,他轻松的就摆脱了太子的纠缠,样样都在太子之上。他能瞧出允宁眼里的嫉恨,可他早不放在心上了。
后来先帝突然病倒,山河变色,一切筹划都来不及了,先帝只得在发出太子即位诏书后,将自己召到病榻前,惋惜他的时运不济。新朝开始后,贵妃为了他,封宫自闭,只求世人淡忘自己。
可朝堂里到底有人记起他,他被委以兵权,替新帝守江山。慢慢的,他权柄在握,这又引来皇帝的侧目。加上皇帝御极以来,没有皇子,他自然而然又被摆到那个位置,被油烹火烧。
这一回,要想平安活下去,显然不可能了。上一次,他可以让,天下给了允宁,自己缩手。这一次,他还有什么可让?
更何况还有一腔的抱负,只有那个位子才能给他施展的可能。而皇帝,如今只管拢权刮财。再加上又添了个男色的爱好,没有抱负,一门心思自己高乐,绝非明主。
动了心就开始布局谋算,这回他不能失手,也不能缩手,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众大臣谋士清客支持他,人家抛家舍业,脑袋悬在腰带上跟随他,他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所有这些盘算在广禄心头走了一遍,下个决心其实也不过片刻。他捏紧双手,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他不能放弃,也不容他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