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却似远似近、模糊不清，让人无法打量真切。

    被怪物包围的荒野村子里，一座占地数百平方米的十字坟墓坐落其中，跟神庙一样，如同跟现实有某种无形的界限，将其划出三维的空间区域。

    一处千米的高空上，突然出现一座破碎的白色教堂，被红色的火焰永恒不灭地燃烧。

    如果黎鸣看到的话，就会发现，这座教堂跟从透过窥神者眼里看到的，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

    原本在那附近天空飞行的生物，在意识到那座教堂后，纷纷惊恐地远离。

    出于生物的本能，它们意识到了恐惧。

    哪怕，这里面基本都是疯狂生物，并且不乏能级三的种类。

    诡异的变化，随机发生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某个相对其他城市，更接近凌城的地方——

    一座古老的石制大门竖在地上，门缝悄然打开，一只纯黑色的手臂从里面探了一出来。

    下一秒。

    旁边的巴士轰鸣一声发动，开始掉头朝某个方向驶去。

    原本空无一人的座位上，隐约间多了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这辆巴士车门旁边，写着一行字——

    “遵纪守法，文明乘车，先买票，后上车，谢谢合作！”

    而里头的人影，恍然不觉。

    无人驾驶的巴士，就这样被无形的力量操控般自动前行。

    一路上颠簸，巴士标识的牌子也看着摇摇晃晃，在上下抖动间，那牌子上的104三个字似乎也被颠得异常的扭曲，像某种可怕生物向前伸出的爪子。

    ……

    “然后，是每一次重启都不会缺少的，第四阶段……”

    黎鸣的表情头一次变得凝重。

    “庄园，准备好动用神父位格，将信使位格加持给我！”

    一道白光从虚空中钻进黎鸣体内，他又一度得到了笔友临终的庇护，获得信使位格的力量。

    “来了！”

    可怕的力量作用在黎鸣身上，不是针对肉身，而是针对他的精神、意识、灵魂！

    记忆如同被无数把无形的小刀插入，他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是比世间任何一种痛苦都要高出许多倍的等级。

    “向神忏悔！”

    得到黎鸣的指令，庄园运用神父位格，将黎鸣的状态重置到三秒之前，但是……

    并不完全有用。

    他的状态最多逆转到一秒前。

    “寄宿信件。”

    黎鸣将自己寄宿在信件中，然后又依附在时间命运长河里，寄送到未来某个时间段上。

    然而，下一刻，他刚才的动作如录像带回放一般。

    “件信宿寄。”

    他的反抗被重启，但是，他精神、意识、灵魂上的重启，却没被回溯，一直持续进行着。

    哪怕位格……都无法有效抵挡重启的力量！

    “果然不行吗。”

    黎鸣对此并不意外，在这次记忆意外归来后，他就有此心理准备，正如之前所说，重启之后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否则……一旦重启，曾经的备用手段，就会浪费很多，无法有更多的时间空间去做其他事情。

    黎鸣有试过使用净化·七，可惜重启的状态，并不算在这个技能的作用范围内，又或者是因为界限七的本质尚未被开发到更高位，所以无效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重启环。”

    黎鸣不是没有其他可以尝试应对的手段，不过他并不打算使用。

    如果说，世界上有唯一的真神，那只能是重启环。

    崩坏的起源，也蕴育了超凡。

    一重又一重，层层叠加，几何倍数递增的重启力量，不断作用在黎鸣身上。

    他的记忆被那些小刀割裂、撕碎，然后又如被磨盘般不断碾成粉末。

    “寄宿信件。”

    黎鸣将他一部分的战斗意识寄宿在里面，放在时间命运长河里，打算尝试用作以后失去记忆时的一次后手。

    能否成功，他并无把握，但这是能对备用手段，最后的利用。

    重启环，第四阶段。

    对一切旧去的，不应该存在于当前时代的事物进行“重启”，将他们、它们，送至回消亡的状态。

    如同修复错误一样，对重启环来说，这些都是要修正的bug。

    第四阶段，也可称……

    辞“旧”，迎新！

    这一重启，对一个有着超凡力量的文明来说，最大的灾难就是，无法积累足够强大、古老的非凡者。

    对文明的实力底蕴来说，是一种非常大的削弱。

    非凡者在能级不断提升的时候，就代表着身体以及精神上得到开发、升华。

    寿命的提升是必然的事情。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个文明必然会积累下许多尊古老而强悍的能力者。

    哪怕一个文明做不到，世世代代的遗留下，迟早会迎来位格不如狗，神话满地走的局面。

    然而，重启将这种可能性杜绝。

    随着时间推移，黎鸣的记忆不断消失。

    一般情况下，被重启的记忆，就算用任何的力量，都不可能重新从他身上唤醒。

    唯一的方式，就是找回，类似在405身上留下的后手。

    在从外界接收的情况下，记忆不具备在自身上回忆起的可能，因为……记忆不可能无中生有，重启，会将所有的痕迹抹去！

    重启开始，对每一个文明，每一个非疯狂的生命，都是一次灾难。

    特别是应当旧去的人，更是如此。

    在重启之下，黎鸣的记忆被撕裂。

    最后，过去的跟现在的画面，不断化作疯狂的海浪，一波又一波的对他的精神意识发起冲击。

    有怪诞，有惊险，有刺激，也曾有过温馨跟欢乐。

    不同风格的片段在互相碰撞。

    “我到底是谁！？”

    “我是一名老师！”

    “我是一个试验体！”

    “我是一位博士！”

    “我是他们的叛徒！”

    “我是它们的救赎！”

    “我是……”

    一个又一个过去曾经扮演的角色，在黎鸣脑海里如风暴般席卷。

    无数个怪异、壮丽的画面闪过。

    有英雄史诗。

    也有悲欢离合。

    有过辉煌，有过普通与平凡。

    “我……到底是谁？”

    重启过后，黎鸣如当初从殡月城刚走出时那般。

    “我……是一个徘徊人间已久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