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说的也是一分五;还有第四、七、八条款删去,这几条写在条款里,并不会给借出人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引起误会。还有,你给赵四传个话,一,我票号是找邬阑借钱,不是找他借,他没理由横加干涉;二,做买卖互相拆借本就稀松平常,这次你故意刁难,大不了不借,都是买卖人,让人说你家主子心胸狭窄可不好。”
“是,老奴记下了。”
赵四如今就住在邬阑原先的宅子,也正好在曹家旁边,是邻居。
以前宅子里人多热闹,自打邬阑进京以后,这宅子就渐渐静了下来,家还是得有世俗的烟火气才能称其为家,才会有人气。
这栋‘瘦瘦的’宅子曾经是邬阑亲手规划的,里有一座小小的茶寮,她给它取名为听海。茶寮后面还带了一间小书房,书房靠墙有一排矮架,上面摆的全是邬阑淘回来的各类书籍。书房靠槛窗的地方,还摆了一张湘竹榻,与曹淓毓书房里那张很相似。
赵四与嬷嬷就坐在茶寮里品茶。
嬷嬷善烹茶,她的手艺学自以前的主人家,文家,也就是邬阑的外祖母。不光烹茶,她对制香也很精通,只是邬阑对制香并无多大兴趣,嬷嬷这手艺也就没得传人了。
烹茶对水很讲究,这水还是赵四登灵岩寺从方丈三青和尚那里求的,去年冬在梅花上采的积雪,装成翁埋在地下,待第二年取出才用。
嬷嬷用瓷瓯来舀,轻轻出翁,缓缓倾注于铫中,置于炉上,铫以锡为最良,炭以坚木炭为佳,需事先烧红,去其烟气方能用来煮水。
炭红之后,再用扇子急扇,中途不停歇直到汤沸,去盖观老嫩,蟹眼之后水有微涛,是为当时。而后俟汤入壶,再投茶汤,用盖覆定。三息之后,泄于茶盂,头一道乃洗茶不喝。
嬷嬷重新在壶内注水,轻轻摇动,让香气均匀而色不沉滞,再一个三息之后,才是待客的香茶。
赵四端起茶盏,先观其色泽,再置于鼻端轻嗅,香气氤氲,不由心情颇好。
“嬷嬷这手艺还是没变,”赵四微微笑道。
“还好手艺没有生疏,多谢表少爷夸赞了,”嬷嬷笑眯眯的回道。
赵四不再说话,继续饮茶,嬷嬷也为自己注上一盏,慢慢品着……一壶茶最多三巡,赵四讲究,他只饮二巡。
初巡鲜美,二巡甘醇,只是他二巡的茶还未饮完,就有人上了门。来人正是荃叔,赵四一见暗自哼了一声,并未理会。
嬷嬷知道他为何而来,于是赶紧起身招呼他入座,再摆出茶盏注上新茶。
荃叔饮罢茶水,方开口道明来意:“老朽俸主子的命来回话儿。”
“哦?那曹公子意下如何?”嬷嬷接着问道。
荃叔微微一笑,神情不卑不亢,简单明了的复述了一遍原话。
嬷嬷听后无语片刻,她转头看向赵四,眼里不禁带出询问之意。
赵四脸色一沉,刚才饮茶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影,什么叫‘我家主子’?意思就是表妹成了我的主子?嗤…曹淓毓这厮是故意这么说!
荃叔一见他两的反应,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感情还真是这赵四公子一人拿得主意。
他思索片刻,转向嬷嬷问道:“嬷嬷的意思呢?”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抛开赵四直接问当事人。
嬷嬷看着他,半天没有回话,其实姑娘的意思也是要答应曹家的,并没为难之意,原本说的好好的,就是表少爷……哎!
荃叔一番话,她也明白过味来,人家借不借先不说,关键表少爷这事办的不地道,故意给人挖坑,就有点失了气度。
“表少爷,要不我就代姑娘做决定吧?”
赵四手里把玩着白瓷茶盏,半天才懒洋洋的说道:“本就是你代你家姑娘,我如今该做的也做了,决定自然在你。”
你们成也好不成也好,与我再无半点关系。
“好,那么我就代替姑娘做决定了。”
嬷嬷又转向荃叔道:“就按照曹家公子的建议来吧。”
荃叔点头同意,然后两人又很快商定下具体细节,诸如何时签定契约,何时拿钱,如何运送等问题。
待他走了之后,嬷嬷又看向赵四,见他神情寥落,只是依然把玩着手里那只盏。她暗暗叹息一声,姑娘对你真的就只当成表哥,毫无其他意思,任谁也没法的啊。
将来姑娘的婚事,想必是她自己拿主意了,恐怕连侯爷都干涉不了,所以……
荃叔得了信,也赶紧回去报告曹淓毓。
(注):摘选自《西厢记》选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