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点头还过礼,疑惑道,“汝为何要杀她?”
曹操道,“小儿聪慧又懂武艺,半点不似流民,所谓鬼火,不过太平道妖术,想借机混入军队刺探军情。”
张茉大呼,“你哪里看出我会武艺?我也绝不是太平道之人,只是想进城,哪里是要混入军队了?是你自己刚才提收留的。”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将军若不信,我可以张角发誓,我若是太平道众,便让张角不得好死,死后无全尸,再不得超生。”
以别人发誓,张茉说得毫无压力,而且她本来就不是太平道信徒。
好毒的誓言!
难道真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太平道众信奉张角犹如天神,不管为何原因,皆不会如此诅咒他。
曹操依然面带疑色,倒是老者听张茉这样说,心中一点怀疑尽释,他打量张茉身上用杂草编的衣服,问道:“汝衣不蔽体,容貌可怖,即便进城又如何谋生?这世道,做乞儿也只能饿死。”
张茉道:“我会说书,可以去酒楼茶肆说故事,混口饭吃总可以吧?”
“说书?”老者显然不太相信。
张茉忙不迭点头,“先生若不信,我这就说一段。”
老者摆了摆手,“即便如此,汝这般模样只怕连店门也进不得!”
张茉垂下眼眸,“进城了好歹有希望。”
“也罢,今日既遇到老夫,且捎带一程,路上给吾说说那鬼火如何制成。”
“多谢,多谢先生,先生爱民如子,仁心仁德,定能福星高照,长命百岁!”
张茉喜上眉梢,连连道谢拍马。
老者哈哈笑道,“小儿巧舌如簧,伶牙俐齿,看来是真会说书。”
又打量张茉,眉头微皱,“可惜,容貌丑了些。”
说着,转身对跟在旁边一中年男子道,“管家,去取件衣袍给她更换。”
见老者要带着张茉,曹操不赞同道,“使君,此小儿来路不明,又聪明伶俐,观其气度,半点不像流民,带着只怕不妥。”
老者爬上马车的身子一顿。
张茉高兴劲还没过,见状心头一跳,睁着双无辜的眼眸,可怜巴巴道,“先生,我只是个孤儿,您若不放心,我去后头拉物的牛车上坐着,一进城,立即就走。”
她眼中满是殷切的恳求,老者终是于心不忍,招了招手,“且先上来吧!”
又对曹操道:“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小儿,能做什么?待进了城便让她离开!”
得老者同意,张茉手脚并用爬上马车。
第三日下午,队伍到达汝南颍川郡阳翟县,颍川太守李旻早已得到消息,午时左右就把城门戒严,领大小官员在外迎接。
看着眼前阵势,张茉惊讶得嘴都合不上,能让一郡太守相迎,不是朝廷派来的特使就是新任州牧。
想到众人皆称呼老者使君,难道竟是豫州刺史?
张茉对老者身份极好奇,路上却是不敢多问,这支队伍是去平贼寇的,她身份不明,生怕多说多错,一不小心又被当奸细处理,可就大大不妙。
老者刚下马车,李旻等急忙上前见礼,“王使君!”
拱手还过礼,老者道:“府君不必多礼!吾奉命讨贼,不知现下豫州战况如何?”
抬袖擦了擦脑门薄汗,李旻叹气,“不甚乐观,日前,朱将军在郊外遭遇贼寇波才部众,战况甚为惨烈,朱将军寡不敌众,只得先退守长社,长社守军亦不过数千,贼军却有十万之众,皇甫将军也只能闭门避战!”
“使君且先随吾进城,边走边说。”李旻在前引路,一众人鱼贯而入。
王管家提着个包袱,和张茉落在最后面,待进城门时,忍不住问:“小娘子方才说到孙悟空为唐僧撵回花果山,其后来可摒弃前嫌,前去搭救?”
“自然!”
王管家停下脚步,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笑意,“那唐僧如此不知好歹,孙悟空莫不如留在花果山当山大王逍遥自在,犯不着上赶着受气。”
张茉知道,进了城就是自己离开之时,赶上这个时代,即便暂得苟安,能不能活下去依然难说,心中甚为郁闷,随口道:“若无唐僧,孙悟空还被压在五行山下动弹不得,哪来的逍遥自在?”
随即想到若无老者发善心,此刻自己还在荒野流浪,现在总算是进了城,那般艰苦危险都挺过来了,如今还有何好怕?心境瞬间豁然许多。
“小娘子言之有理!”
管家满意笑了笑,将手上包袱递给张茉,“些许银钱,算是一路上听汝说书之报酬,里头有使君亲书文书,有它便可去县衙落户,且自去吧!”
欣喜接过包袱,张茉弯腰鞠躬,“劳烦替我谢谢先生,此恩此德,张茉没齿不忘。”
犹豫一下,还是问道:“可否告知先生名讳?将来如有机会,我会报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