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道经略使的我肯定是或多或少会得到些许消息,我也知晓东越剑池柴青山曾有恩于北凉,有恩于中原百姓,但此番梳理江湖势力,与老凉王当初马踏江湖一样,已无外敌之下势在必行,非我能所阻止。”
徐凤年并未在意,换了显得好奇的话题,“先前在酒楼我听闻那个刘彧称呼你为伯父,难不成还真跟宋先生是有点亲戚不成,以前可不知你还与辽东豪阀有过深交。”
宋洞明不急不缓解释道:“刘彧啊,以前还未曾进入北凉,辽东八阀祥符年间联袂进入京城,曾私下拜会过不少当红大臣,或是隐于闲职的青壮官员。后来再从北凉入朝为官,已是八公侯之一的辽东扶风刘氏,就更加是来对我鹿鸣宋家锦上添花了。”
尽管是久别重逢,但徐凤年丝毫没有生疏的意思,开起了玩笑,“说来说去,还真是得佩服宋姓子弟。不说明明大厦已倾差点一门三夫子的文坛巨擘宋家,之后却是凭着淡出朝堂的宋恪礼东山再起,这会又出了个广陵道经略使宋庆善领衔的宋氏三杰,旁边再有个广陵道副节度使的宋笠,这边东越道还有鹿鸣宋氏的宋先生。”
“有时候就在想了,要是天下宋氏是一家,那可真是不输天子赵氏的顶尖豪阀。像我就不行了,年少时期挥金如土一点儿都不心疼,后来更是为了一口气将整个家都打光了,难得碰上一个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徐氏,还是个逐渐破落的观海徐家,给自己找了不自在的拖油瓶。”
宋洞明苦笑连连,最后更是低头摆手,“王爷现在可真是无事一身轻就胡思乱想。我看啊,再多的这种宋氏子弟,也比不上一对能够青史留名的父子北凉王。”
两人又点到即止地聊了一些,久别重逢的热忱之余,又不会说彼此的忌讳之事,字画有留白,文人谋士之间说话聊天也一样。
分别时,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后会有期,依旧存活于世的北凉王若是与旧臣联系过繁过多,反而只是让无数人坐立不安。
徐凤年想起白煜借李当心向自己转述的话语,宋洞明既然曾为六十七颗元本溪的储相人选,不管当初雪中送炭般加入北凉,是因为看着奉为恩师的元本溪被离阳赵家卸磨杀驴,还是彻底如陈望与北莽南朝王笃那般甘心潜伏,均有可能。
从风雨春秋到离阳王朝,能够与李义山黄龙士以天下为棋盘的元本溪,绝不会在关系到往后庙堂走向的储相人选上百密一疏。
在宋洞明与白煜非比即此的情况下,白莲先生在天下重新一统后拒绝赵铸的诚心相邀,与齐仙侠赵凝神相伴结庐地肺山,退隐山林,治学立言。
而这一次,天地之间两符的谋划之人是元本溪隐匿多年的独子江斧丁,此次风雨欲来的东越剑池,恰巧处在元本溪弟子宋洞明的管辖境内,不管是顺利拔去扎根亳州数十代,民间声誉胜过地方官府的东越剑池,还是以此为饵钓出一尾逍遥于世间的江湖龙鲤,左右有得,无非大小。
徐凤年叹了口气,侥幸过了初一,十五已至。
当然,他也在等十五,一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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