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探视的人是皇上就姑息,而且,这么多人在太后的寝宫里,要不是考虑皇上担心太后的恢复情况,她早该下逐客令了。
“七天过后?太后还能安然无恙躺在床上吗?”周太医说完朝着萧锦娘的方向甩了一把袖子,借机摆正了自己的手。一个小毛丫头,刚给太后治了一回病,就成了神医,还不是凌驾于他们之上,打量他们没有她会故弄玄虚,这次看她怎么全身而退?
娄太医,哼哼,他这次怕是也开始后悔站错了位,跟错了人吧!
“就是,即便你说我们这些太医又脏又臭,有细,细君,萧小姐和娄大人难道就没有吗?”刘太医抽回了一只脚,转身走到萧锦娘的身边,看着她身上穿着白色的类似中衣的衣服道,“萧小姐,你穿成这样我们还没有说你穿着晦气,行为怪异,对太后的病百害无一利,你倒挑起我们的不是了?太医服是钦天监发给我们的,我们每两日一洗,洗澡是年前三十刚洗的,顶多不到十日的时间,何来一个月之说?而且,萧小姐,你口口声声说要我们过七天之后再给太后试温验脉,七天,这么长的时间,恐怕躺在床上的太后,早就成了一具发臭的尸体了吧?”
“谁早就成了一具发臭的尸体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发现微弱中透着苍老的声音从何处而来,有胆小的还以为出现鬼了呢,直到床上的太后头转过来,看向他们。
他们惶恐之中齐齐跪在了地上,叫着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则想要上前去探视太后,太后,瞥了他一眼,“皇上,那丫头都说了,你不能来我身边,你一心要来看我,是不是不想要我病好了?”
皇上听言,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抽了回去,不过他满脸都是笑意:“母后,您现在感觉怎样?”
“我就要变成一具发臭的尸体了,你觉得我还能怎样?”
“母后此言怎讲,儿子惶恐?”
皇上如此说着,已是低下头,而九皇子这个时候又发话了:“皇祖母,这话与父皇无干,都是刘太医信口雌黄。”
刘明听了此言,颤抖着的双腿,早已支持不住,竟自软了下去,当场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太,太后,太,太后,恕罪,恕,恕罪,臣,臣只是,担心,担,担心您,才,才,”
不知是真的害怕过度,还是他装死,刘明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周太医见他晕了过去,众人的目光又齐齐射向他,反而一扫刚才的颓废挺直了腰板,看向太后,“回太后,臣,等因为担心太后您的身体,才要来给太后您试温按脉的,绝没有诋毁您老人家的心,还请太后明察?”
其他的太医见他领了头,更加没有人敢说二话了,都垂着头,半趴在地上,等待太后和皇上的惩罚。
“担心我,就可以咒我,我没有死,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
“太后,”
众太医再也不敢回答。皇上也不知道该怎样消除刚醒来的太后的怒火,只能看向地上的刘太医,“来人,把刘太医给我拉出去斩了,他的家人全部发配岭南。”
“遵命。”
皇上一声令下,外面踢踢踏踏进来两个侍卫,把刘太医给拖了出去,拖拽的过程中,刘太医已经醒来,边声嘶力竭地求饶,边口口声声地叫着皇上。
“其他太医暂且收押,等太后病体康复了,再行发落!”
“臣等遵旨。”
众太医们不一会的功夫又被几个侍卫给托拽了出去。
大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母后,知道您身体已然在恢复,朕就安下心了。”皇上欣喜地看着太后还在盯着他,试着问,“您刚刚醒来,一定很虚弱,朕就不打扰您静养了。”
“皇祖母,孙儿也告辞了。”
“嗯。”
太后轻轻嗯了一声,转过了头,闭上眼。
皇上走到萧锦娘身边,略带歉意地向她说,“萧四小姐,太后就交给你了。”萧锦娘还了一礼,冲皇上点头:“皇上放心,照顾太后本就是我的责任。”九皇子颇有些不解地看了萧锦娘一眼,紧跟着皇上身后离开了大殿。
萧锦娘待大殿重新安静下来,走到太后身边,又给她按了脉:“太后,伤口还疼吗?”
太后睁开眼,微微笑了:“比前天好多了。”
前天娄太医虽然给太后另外服了天竺葵丸止疼,但太后喝的药太多,天竺葵磨了粉,剂量没有原来的大,所以止疼的效果便不怎么理想。太后疼了一夜,娄太医和萧锦娘他们也陪了一夜。而昨天那一夜,睡的虽然不踏实,但到底能睡了,李幕方才能强制萧锦娘休息一会。这些太后不是不知道,所以当她醒来,看到那些太医们为了争名逐利挑着皇上来找萧锦娘麻烦时,她就怒不可竭,再听到刘太医咒她成为尸体的话,就更加激动,好在皇上及时发落了刘太医,这老匹夫成日里不好好为人治病,仗着是刘贵妃的表舅,成日里在宫闱中厮混,专门挑唆这个,那个,用药物害人。早就该处置了,皇上若是不及时发落,以她的脾气,她不知又要责怪多少人。
“嗯,知道疼就好。”萧锦娘想起刚刚说的不让皇上近身探病的话,轻声道,“太后,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就是调养的时间了,这段时间我不想别人来打扰你的休息,你同意吗?”
“同意。”太后没来由地觉得眼前的女孩可亲,她总觉得和这个女孩特别投缘,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于是便把矛头转向了一直在床上装睡的李幕方。
“方儿,你死乞百咧地占着我的榻不说,还不把我这个太后放在眼里,是不是也活的不耐烦了?”
“皇祖母,”李幕方揉揉惺忪的眼,冲着太后一笑,“皇祖母,您睡了两天两夜才彻底清醒,孙儿才睡了两个时辰,您怎晓得我早就醒了?”
“你呀,刚才睡着是故意的吧?”
“嘿嘿,什么都瞒不住皇祖母。”李幕方上前握着太后的手,“孙儿是想让四娘她学着跟太医院的人打打交道,免得等将来孙儿娶了她过门,那些人还不知孙儿为何要娶她?”
“打打交道?猴儿,我看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拣到宝了吧?”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可能有些激动,便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
“太后,您该吃药了?”
娄太医端着药进来,李幕方扶起太后,让她靠在他的胸前,这一次,太后很配合,药喂的很顺利,娄太医额头却是沁出了细汗,喂完药又伺候太后喝了些水,便悄悄地退下了。
萧锦娘一直被太后盯着,丝毫没有躲闪回避的样子,李幕方顺着太后的眼神望去,萧锦娘正在指挥龙冰龙雪开窗通气,把刚才太医们站过的地方,清洁打扫了一遍,然后坐在桌子旁,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捧着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太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心情更加舒畅,靠在李幕方的胸前,听李幕方讲些寓意好却不会引发太后大笑的小故事。
娄太医把药渣等处理好后,来到萧锦娘的身边,跟她讨论太后下一副药的剂量,以及药草类别。
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四日,太后已经能喝米粥,吃萧锦娘自制的松软的简易小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