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烟花在夜空中升起,并不绚烂,也不耀眼,如同一道淡淡的光一闪即逝。
骑在马上的女子仰头望向夜空,向身后挥了挥手。
在她身后,是五百铁骑,她们夜以继日,星夜赶来,就是在等待这朵烟花升起。
与此同时,埋伏在长安城里的人也在动了。
各地都在打仗,风平浪静的西安已成避难的好地方,这半年来,从山西、河南、安徽来的灾民蜂拥而至,尤其是这个月,涌进西安城的人比往常都要多。
街上多了生面孔的贩,馆子里多了新来的伙计,就连施粥的粥棚里也多了许多新的流民。
长安街的大宅里,谢红琳正在擦拭着她的大枪,钟夫人道:“你那是马上功夫,可比不得我的双刀。”
谢红琳冷笑:“你是我的腿不行了,使不得大枪了?”
钟夫人笑道:“哪有,你坐着也能横扫三军。”
“嘻嘻。”可能是看到祖母和外祖母都在笑,一直不肯睡觉的阿裳也跟着笑出了声。
钟夫人亲亲她:“祖母的心肝啊,你快睡吧,一会儿别给吓着。”
“我们谢家的骨血会被吓着?阿裳,等会儿外祖母让你看看枪是怎么使的,免得你到了你娘那里,以为你娘的枪法就是好的了,她才学了半套而已。”
不过钟夫人还是让乳娘去屏风后哄着阿裳去睡觉,可是今阿裳却格外精神,吹了灯还是不肯睡。
钟夫人正想要亲自去哄孙女,正在这时,在外面观望的若水嬷嬷跑了进来:“两位老夫人,起风了!”
起风了,这是暗号,这些日子以来,混进城里的那些人开始行动了。
这时,丫鬟领着一个穿着厮衣裳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对谢红琳和钟夫人施礼,道:“属下蓝英,是五夫人麾下飞骑将军,现在听二将军调遣,二将军命属下在此保护两位老夫人和姐,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请两位老夫人为了姐的安全,不要走出这院子。”
钟夫人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看着谢红琳,那意思就是,你看吧,你的枪白擦了。
谢红琳哼了一声,没有话。
蓝英告退出去,屋里恢复了安静,只有乳娘声地哼唱曲儿,哄着阿裳睡觉。
外面又响起敲门声,丫鬟打开门,进来的却是金豆儿和乖,一狗一狼摇着尾巴,看都没看屋里的其他人,鼻子闻了闻,便绕到屏风后面,趴在了阿裳的床下。
霍柔风走后,展愉也曾想把金豆儿和乖接到自己那里做伴儿,可是每次来长安街,都会看到阿裳和它们一起玩耍,难得的是丫头还这么,却一点儿也不畏惧,因此展愉也就不想和侄女争了,金豆儿和乖一直都在长安街陪着阿裳。
尽管乳娘轰了几次,可是每到晚上,这两位都会溜到阿裳屋里睡觉,乳娘无奈只好随它们去了,还是谢红琳:“阿裳是从她娘肚子里出来的,身上有她娘的味道,这两个家伙觉得和她最亲近。”
可同样的道理,金豆儿和乖却与谢红琳不亲近,整座府里,它们只认霍柔风和阿裳,就连自认为和金豆儿是老相识的展怀也不给面子。
来也怪,无论怎么哄也不肯睡觉的阿裳,看到金豆儿和乖进来,她很快便睡着了。
屋内一灯如豆,谢红琳和钟夫人相对无言,她们不是深闺妇人,她们都曾经历过血雨腥风,年轻的时候,她们都曾与夫君并肩作战,她们见过太多的生死,亲人的死,仇人的死,她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们也会与呀呀学语的孩子一起被人保护起来。
良久,钟夫人才压低声音道:“你的枪法是谢老太爷教的吗?”
“家父曾被锦衣卫追杀,双腿残了,他把枪谱传给了高家表哥,也就是我夫君,时候,我和表哥一起照着枪谱练习,家父在一旁指点,他认为我太过娇气,练不来这种马上功夫,所以便寄希望于表哥,可是表哥却觉得这是谢家的枪法,我才是最应该学会的,因此从到大,我都被他督促着练枪,那时我很烦,不想让他管着我,我看过话本子,里面的姐都是爱慕着书生的,于是我也想嫁个书生,幻想着有朝一日,会有个眉清目秀的书生出现在雪山上,带着我去我一直向往的烟雨江南。”
谢红琳的声音轻柔,眼里泪光浮动,但是嘴角却含着笑,似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