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希望也霎时破灭了,眼前一黑,便要往地上栽去。
却忙咬住舌尖,让自己在剧痛中,生生清醒了过来。
她儿子还生死未卜,眼下绝不是她能够倒下的时候,她要是倒下了,她儿子可就彻底没救了,宇文皓那崽子那般奸诈狡猾,丹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谁知道他会趁机使什么坏?
那她儿子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也定要没有了,所以她无论如何,绝不能倒下!
福宁长公主厉声喝命起所有的太监侍卫来,“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宫跳下去救人!本宫的儿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本宫诛了你们所有人的九族!”
眼下这个水潭她的人中午已悄悄去打听过了,下面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所以才会上面流那么多水下来,地面上能看见的却并不多,所以一旦人掉了下去,惟余死路一条。
当时她有多高兴这一点,现在便有多恨这一点,也有多后悔与懊恼,老爷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还要逼她到哪一步!
可惜在福宁长公主诛九族的威胁下,众太监侍卫依然不敢下水去救人,明显只有死路一条的事,谁愿意去白白送命呢?
却又不敢违抗福宁长公主的命令,于是都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半日都没有一个人下水。
看得福宁长公主是勃然大怒,正要话,丹阳郡主已先道:“本郡主知道你们都惜命,不肯做那白白送命的事,那本郡主把话先撂这里,谁能把大公子和施太医救起来,长公主与本郡主除了赏黄金千两,还可以许其加官进爵,总之要什么给什么!”
福宁长公主闻言,话到嘴边忙忙改了,女儿得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她光威逼是没有用的,眼下还得利诱。
遂也哑声道:“郡主的话,便是本宫的话,只要谁能把大公子救上来,要什么本宫便给什么,决不食言!”
然而还是没人敢下水去。
太监们不敢,反正他们都孑然一身,纵挣得了再多的金银,纵真加了官晋了爵,也无人继承,又是何苦?
侍卫们也不敢,能进长公主府当侍卫的,家里再差也是能吃饱穿暖的,何必非要拿命去博?有命挣也得有命花才是啊!
偏偏萧琅明显过来得很急,他的亲卫和金吾卫们都来不及跟上来,甚至根本不知道他来了这里也未可知,不然还能让他的亲卫下去救人,亲卫保护主子,为主子生为主子死本就是职,便不必有现在的困扰了……
福宁长公主见自己母女都开出了那般优厚的条件,竟然还是没人肯去救她儿子,气得眼前金星乱迸之余,猛地上前,便一脚踹了一个太监下水:“狗奴才,有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是吗?那本宫便成全了你们,本宫的儿子今日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本宫立时诛了你们所有人的九族为本宫的儿子陪葬!”
唬得众太监侍卫忙都跪下了,哭丧着脸齐齐哀求:“求长公主饶命,求长公主饶命——”
宇文皓在一旁冷眼看至这里,总算开了口:“姑母,太监侍卫们都不熟悉地形,便是把他们都踢下去,只怕也是于事无补,反倒延误了营救表哥。方才侄儿已打发人去请大相国寺的师父们了,他们自己的地方,势必哪里都是熟悉的,等他们到了后,有他们帮着救人,一定能将表哥和施太医都救上来的,姑母千万别自己吓自己。”
福宁长公主看向宇文皓的双眼简直能喷出火来,都是这个阴险狡诈的崽子害了她儿子。
且别得意得太早,就算、就算她儿子有个什么好歹了,她也绝不会如他所愿,她转头就去扶持宇文澜,甚至扶持他那些庶弟,也绝不会让他笑到最后!
倒是丹阳郡主忙忙扶住了自己的母亲,顺势遮住了她的视线,看向宇文皓道:“表哥得有道理,那就请表哥再打发人去催一催大相国寺的师父们吧。”
又指了长公主府的两个侍卫,“还是你们去请吧,快去!”
那两个侍卫如蒙大赦,忙忙答应着飞奔而去了。
宇文皓这才与丹阳郡主道:“表妹,要不你和姑母先回亭子里去缓缓吧,这里有我看着即可。”
不出所料被她给婉拒了,“多谢表哥了,我和母亲还是就在这里守着吧。”
福宁长公主放心不下宇文皓,丹阳郡主又何尝放心得下了?
这么好的机会,换了谁能不落井下石的,她就这一个哥哥,母亲就这一个儿子,叫她们如何敢掉以轻心!
宇文皓见丹阳郡主拒绝了自己,也就不再多了。
心里却是明镜一般,什么都已明白了。
他那好姑母应当是想陷害他,借此机会,让韩征恨上他,那他的希望自然也就得多了,此消彼涨之下,萧琅的希望相应自然也就大多了。
同时,她还能除去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施氏,至于原因,如今也已是不言而喻,萧琅都能为了施氏连命都不要了,当娘的岂能不恨的?
尤其他那好姑母对自己的儿子还寄予厚望,一心替他结一门有助力的好亲,施氏却不但出身卑微,还来历尴尬,顶着韩征对食的名头,这样的女子,在她看来,怕是给她儿子提鞋都不配吧?!
倒是没想到,他好姑母还生了个情种呢……宇文皓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无声的冷笑起来。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自作自受,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好姑母这会儿应当比谁都明白了吧?
不过,看在她帮了他大忙的份儿上,他也懒得再计较她陷害他,又是怎么迷惑住他的护卫们,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弄进水里去的了。
便是韩征事后定不会善罢甘休,在少了一个强敌,自己的机会一下子增加了至少两成的前提下,韩征的怒气也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他此番得到的,远远比失去的多不是?
可真是助他也,不是,是姑母助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