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儿惊叫,慌忙拿了前排空余的垫子过来。
哑姑接一个铺开,重新跪了,却也不磕头作揖,不焚香点纸,不像是来祭奠死者,而是来看望一个古旧之人。来了也不客气,席地而坐,面对着面,就这样互相望着彼此。
“我在想,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哑姑,目光望着前方黑沉沉的棺木。
浅儿跪在哑姑身后。
旁边就是柳家姐妹。
再往门口,守着柳府家仆。
哑姑声音不掩藏,但也传不到外头去。旁边柳家姐妹却可以清晰听到。
“去年这个时候,我苏醒后的头一,就被你拖进板凳房,打了个半死。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现在我才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仆妇,而是有来历的。你是陈家的丫鬟,作为陪房跟着大太太一起嫁到了这里。你脾气古怪,为人孤僻,不愿意参与大太太身边任何的琐事,也不和任何人交往,你只躲在阴暗的地方默默过日子。大太太便设了板凳房,专门用来安置你。在所有人眼里,你只是一个脾气很臭下手恶毒心肠歹毒的婆子,你,为什么今你却站了出来?由你出首,铁证如山,你和你的主子再也无法狡辩。可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你和谢玉林又是什么关系?他的亲笔信为什么会交到你手里?难道他就那么相信你?难道是他和你之间,也有着别人不知道的牵连?”
外头黑暗沉重,屋里灯火昏昏,两具黑压压的棺材躺在地下,气氛分外阴森。
只有哑姑略微低沉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心上。
柳雪本来不怕那嫂子的,去年的时候还缠着她给自己梳好看的发式,穿她裁剪的新样款衣服呢。今冬回来,柳雪高兴坏了,早早就跑去看望,嫂子也还是那么客气亲昵,临走送她一包宫里带出的好吃的。可今柳雪亲眼看到母亲死了,虽然是自杀的,可也和嫂子一步一步苦逼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再加上姐姐柳映不久前严重警告过她,她要是再敢和杀母仇人亲密来往,她就一辈子不理睬柳雪了。所以刚才嫂子来了,她没敢吭声。
现在嫂子的声音就在耳边,她想装作听不见,可这声音自己要往耳朵里钻。她看到姐姐也是一样,也在呆呆地听着。
“你们之间,一对主仆,是姐和丫鬟的关系,同时,也组成了一男两女的局面,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这已经难以知晓了,也没有必要了。我今晚来,只是要告诉你一句话,谢谢。谢谢你。这次我能侥幸活下来,是你给了生的机会。”
慢慢站了起来,对着棺材鞠躬,“谢谢,请放心走好……”
然后不看柳映柳雪,绕过她们,走出灵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