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而坐,身后远处是还没消融的积雪。黑鹤拿一根棍子拨弄着火堆,“有什么可商议的,大不了拼杀出去,要么跟摩罗儿来一场厮杀,替东凉国百姓出出恶气,要么便跟秦简这子来个你死我活,就算我们死,也要除了这子才能笑着去见阎王爷。”
老云摇头,“你呀,这火爆脾气到老都难改!哪能这么简单呢。”转头看白峰,“你瞧,大哥这些日子日夜忧心,须发全白了。”
白峰看着火光,眼睛走神,“要真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跟他们拼了倒是值得,尤其要是能临死挑了那摩罗大营,把大军搅个七荤八素,也不枉了这辈子从军打仗戎马峥嵘的岁月。我们都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的老家伙了,怎么死都是划算的。可是,你看看这些人,这些弟兄,有当年跟着我们吃苦受累,后来又受尽屈辱欺凌的,更有年华正好的青壮,我们一死了之,他们可怎么办呢,难道叫大家跟着陪葬?这些老弟兄啊,这些年一直盼着我再次出山,能重新带给他们荣光和追求,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予,我愧对大家啊——”
这时候灵儿和兵互相追逐着,笑嘻嘻从身边跑过,年轻稚嫩的欢叫在空气里四处撒播。
三个老人的目光追随着青年的身影看了一圈儿,黑鹤摇头,“大哥的有道理,他们都还是孩子呢,我们战败了,他们自然跟着吃亏。那大哥还有好办法吗?我这些日子带着一帮人东奔西窜没少吃苦,可是实在找不到出路,数次想投奔朝廷的,可是一想正禧儿那阴恻恻的一张脸,我就心寒,我知道这一去还不是自投罗网自己寻了死路?”
老云点头,又摇头,“我们最后肯定还是要回到朝廷的怀抱,只是这其中的分寸要怎么掌握,是时间的问题,更需要机遇的促成。最好是,朝廷实在需要的时候,而我们恰好立下了让朝廷不得不接纳我们的战功,那时候我们才能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地走出这深山,走出躲躲藏藏不能见人的生活,可是,条件越来越艰苦,我们的战备物资稀缺,连口粮都发生困难,要坚持到那一,何等艰难呐。”
白峰点头,“狡兔尽走狗烹,和平年代我们这些立下战功的人成了当权者最忌惮的群体,所以那时候我只能隐身而退,做出最大的让步,只求保住这条贱命,苟延残喘地活着。虽然我的隐退让大家受尽了委屈,也引起了很多的不解。但是回头想想,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来保全大家吗?没有了。动辄满门抄斩灭家灭族的事不是经常上演吗!如果我握住军权迟迟不肯放手,最后肯定落个抄家灭门的大罪。
我们像沙子一样分散了,分散渗透在全国各地不同的地方,娶妻生子,绵延儿孙,过着最平凡的日子,同时也保住了血脉根基。现在不一样了,外敌入侵,国家危难,又到了需要我们这些武夫的时候。这也是我们重新复出,夺回我们曾经失去的荣耀的时候到了。”
着他从衣袖里摸出那张行军图,铺开,指给老云、黑鹤看,“这些地形地势没有比我们更熟悉的人了。所以,我们绕过狼谷口,不从这里突围,而是继续前行,想办法补充粮草,保存实力,加紧行军速度,到了下下一个山谷,绝命崖,这里下去有一条暗河,河道宽阔,隐蔽,和外界相通,我们可以从这里潜伏而出,摩罗军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有胆量从这里杀出。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将直插摩罗大军心脏部位,只要烧了大军粮草,挑了主帅大旗,便是给了他们致命一击。那时候,再想法和身后的秦简大军周旋。只要苍可怜我们,相信会趟出一条活路的。”
老云黑鹤同时点头,白峰却依旧沉吟着,“大略方向一定,还需要更周祥的计划,大大各种可能都要充分考虑到的,我们输不起,哪怕是一次,都输不起了。”
这时候本来阴沉沉的空里开始飘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群山之间起舞。
“就地休整一个时辰,然后急行军出发——”号兵开始传达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