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这……”
蔡士常对于龙祁世明显的偏心态度,感到心里不满。
明眼人都能看出,顾珏清的错误是最大的,可他随口狡辩了几句,竟然就能引得圣上偏向他那一边。
蔡士常做官的时日也不短了,心中十分清楚,当今陛下最不喜欢被人反驳,哪怕心里有千万个不甘心,也不能当着陛下的面,指责陛下。
于是,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以平稳的语气开口,“陛下,微臣有错,微臣愿意认错,可顾相也有错,若不是他先动脚踢人,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样的局面……”
“顾相刚才已经认过错了。”龙祁世慢条斯理地打断蔡士常的话,“先动脚的人的确是他,可前提是,你们的语言过失激怒了他,朕很了解顾相的品性,若不是你们了过分的话,他不会失了分寸对你们动粗,你们敢不敢把你们惹怒他的话,当着朕的面再重述一遍?在场的官员这么多,总会有人记得当时的情形,你们最好实话实,别想着互相推卸责任。”
龙祁世到这里,语气中多夹杂了一丝冰冷,“啊,你们当时是怎么惹怒顾相的?这一个个的都还没老,就开始记忆力退化了吗?半个时辰内的事情都记不住了吗?!朕要听你们亲自,若是错了,其他人别忘了帮着纠正,朕会给予奖赏的。蔡士常,你先来带个头。”
在龙祁世的凛冽威势之下,蔡士常只能硬着头皮重述自己之前过的话。
“有些人或许表面上劝着陛下对马大公子网开一面,给马太师留下继承人,实际上却是阳奉阴违,对马大公子痛下杀手……”
“不错,蔡大人记性还挺好。”顾珏清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三位官员,“你们也赶紧,当着陛下的面,可不能胡言乱语,本相的记忆力也好。”
那三人暗暗磨牙,心里问候顾珏清祖宗三代,面上却只能低着头,很没底气地重复着各自过的话。
“顾大人,您对着蔡大人发什么火气呢?他只不过是替马大公子觉得惋惜而已,就算是怀疑到了您的头上,也不该怪他。”
“顾大人与太师不和睦,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太师与太师夫人接连死去,马大公子深受打击借酒浇愁,他们的死又与顾大人您有些牵扯,马大公子身为一个孝子难免会对您心生怨,您有理由选择先下手为强,以防止将来栽在他手里。”
“以顾大人的心思和手段,对马大公子下杀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推测,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明顾大人就是凶手,其实我们心中也有些怀疑您,所以能够体谅蔡大人的心情。”
龙祁世闻言,面无表情道:“原来你们了这些话……顾相的确不应该踢你们。”
对面的四人闻言,有些讶异,又有些欣喜。
陛下也觉得顾相过分了?
看来他终究还是公平的,对于顾相的纵容也把握了一个适当的度量,绝不能让顾相这种粗鲁的行为在朝廷里带出不良风气。
他们正想高呼陛下英明,却没想到,龙祁世的下一句话直接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
“顾相对你们是太客气了,若换成朕,应该每个人抽一个大耳刮子。”龙祁世冷笑一声,“他没扇你们的脸,算是给你们脸了,朕问你们,如果让你们作出选择,你们是喜欢被人扇巴掌,还是喜欢被人踢一脚?”
蔡士常等人:“……”
上一刻还觉得陛下英明,这一刻不得不在心中腹诽,陛下这是被猪油蒙了心。
至于他要他们做出的选择……
俗话,打人不打脸,打脸伤颜面。他们自然是宁可选择被人踢一脚,也不愿意被人扇一巴掌。
“二三品官员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公然诽谤一品大员,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威风?显得你们多么公正刚直,显得你们勇气可嘉,你们可知道,地位越高的人越是在意自己的名声,你们几句话的事情就损了顾相的声誉,他难道不应该对你们发火?幸好你们只是在这宫里,要是在外面也这么传,朕就必须治你们诽谤之罪了。”
“陛下息怒。”顾珏清适时开口安抚龙祁世的怒火,“陛下,其实也不全是他们的错,微臣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个粗鲁的人,身为文官,却没有维持住斯文,微臣应该与他们多讲讲道理才是,反正微臣踢也踢过了,气也消了,微臣不再计较他们诽谤的事情了,关于微臣和他们打架斗殴一事,还是得罚,请陛下降罪。”
蔡士常等人几乎要气得吐血。
这姓顾的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
先动手的人是他,怂恿大家跟他打架的也是他,善于推卸责任,又善于胡八道,此刻又要装作明事理,第一个开口请罚。
陛下原本就偏向他一些,此刻更有理由向着他了。
果不其然,在面对顾珏清的时候,龙祁世的怒火显然消了一些,“顾相,身为一品大员,打架斗殴的确不合适,但念在你是受了委屈、为保名誉的份上,朕也就不罚你太重,就罚你半年的俸禄。”
众人闻言,大多都开始腹诽了起来。
惩罚顾相,罚钱那能叫罚吗?
惩罚一般官员,尤其是积蓄不多的官员,若是罚俸禄,那的确也让人挺难过。
可一品大员俸禄丰厚,再加上逢年过节的赏赐不少,大多数都有不少的家底,尤其顾相深受陛下器重,一年到头能赏个好几次,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加起来,不知能抵多少人一年的俸禄。
罚钱,实在是不痛不痒的惩罚,顾相压根就不可能心疼那半年的银子。
众人心知肚明,却谁都不敢提出异议。
皇帝的偏心,皇帝的任性,是只能看破却不能破的,他们就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同时,也为蔡尚书等官员捏了一把汗。
“陛下,半年少了。”顾珏清出声道,“微臣的过错,不应该只罚半年,还是罚一整年罢,也好让微臣长长记性。”
“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那就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