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声音低低。
“小妮儿,婶子跟你说,婶子活了大半辈子了,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
“你觉得不能算没那意思,那是你心里念着想着,你眼里瞧着吧,他就有那意思,可他到底有没有……
“婶子问你,那小小子是不是挺好看的?”
见李桑柔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掌柜娘子啧了一声。
“你看看,让我猜着了吧!
“小妮儿,婶子跟你说,那小小子是当官的人家,家里也有钱是不是?你看看,我又猜中了!
“人家有钱,又是当官的,人又生得好,小妮儿,你别怪婶子说话直,婶子问你,你除了这生的好看些,还有哪一条配得上人家?只怕你都不识字吧?
“你这生得好,也就是比一般人强些,可算不上那什么倾城,人家凭啥看上咱们?
“你想想是不是?
“还有,小妮子,那当官的人家,是能抬小的,这你知道不?婶子跟你说,说不定他想让你当小呢!
“妮儿,婶子跟你说,可不能给人做小!
“你这妮儿,这么好的孩子,可有点儿糊涂。
“唉,也是,年纪青青的时候,谁都是净想好事儿!不过,这好事儿,做个梦想想就算了,过日子,还是得踏踏实实!”
“婶子,我觉得,他没骗我。
“婶子,你说,帮过你的那个老道爷,他能不能帮我起个卦?我实在是……”李桑柔垂着头,最后一句没说完,就袅袅而没。
“唉,你这妮儿!
“唉,这也不能怪你,婶子当年,一想到不能嫁给我们当家的,那心哪,火烧油煎一般,好像嫁不了他,就活不成了!
“可那位老道爷,有两三年没见着了。”
掌柜娘子拧着眉,想了想,欠身过去,压着声音道:“妮儿,婶子跟你说,那位老道爷,唉,谁知道怎么样了。
“现如今住在那庙里的那些人,可不咋像好人,进进出出,都带着刀,那些小小子,小丫头身上都有刀,就别在这后头,一弯腰就能看到。
“那么大点儿的小小子、小丫头,出门带刀,你想想,能是什么好人不?
“还有他们那个当家的,我从来不敢跟他多搭话,那双眼,你见过四白眼没有?他就是四白眼,我们当家的说,他那眼是鹰眼,主凶恶,他那眼看人,狠咄咄的,看着吓人!
“别想那些道爷了,谁知道……唉,也就今年才好些了,前些年,兵荒马乱的,唉。别找了,只怕是找不到了。”
“婶子,您说的,怪吓人的。”李桑柔一脸惊悸。
“咱这样的,有什么好怕的?又不当官,又没钱,多咱们一个不多,少咱们一个不少,咱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见事儿躲远点儿,别好事凑热闹,就没咱们什么事儿,真要有什么事儿,唉,那就是命,命中注定。”掌柜娘子说着,感慨起来。
“嗯,我阿爹也这么说。
“婶子,什么是四白眼?什么是鹰眼?”李桑柔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鹰眼圆。”掌柜娘子说了一句,皱着眉,想不好下一句怎么形容了。
“像我这样吗?”李桑柔指了指自己的眼。
“你这妮子。”掌柜娘子失笑,“你这叫杏眼,跟鹰眼差的一个天一个地。
“这个,还真不好说!”掌柜娘子说着,一拍桌子,“你们明天走不走?要是不走,你明儿还来,还像今天这样早。
“明儿个,十有八九,那位当家的要过来吃卤煮。
“他们这帮人,隔天买一回菜,准得很,多半是那些小小子,小丫头过来,隔上五天七天,那位当家的就过来一回,到咱们这里吃卤煮,一吃一大盘子。
“他上回来……”掌柜娘子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有五六天了,明儿十有八九要来。
“你们要是不走,明儿你再过来,我指给你瞧瞧。
“婶子跟你说,碰到四白眼,可要离他远远儿的,碰到鹰眼也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可别惹他,要是鹰眼再加四白眼,那可得小心再小心!”掌柜娘子神情严肃的交待道。
“嗯!”李桑柔赶紧点头,“不知道阿爹和大哥他们找生意找的怎么样,要是明天不走,我一早儿就过来!”
“小妮儿啊,婶子跟你说,当官的那家,唉,算啦。
“你瞧着他,家里当官,有钱,人又生得好,可哪儿都好,他瞧着你呢?
“人跟人,家跟家,那得差不多。
“婶子跟你说啊,咱们镇东头有一家……”
掌柜娘子长篇大论的讲起了闲话八卦,李桑柔凝神听着的津津有味。
她喜欢嗑瓜子,喜欢听八卦。
………………………………
第二天,比前一天略早半刻来钟,李桑柔又到了小食铺。
掌柜娘子眉开眼笑的招手把她叫到大灶后面,递了只小碗给她,小碗里盛着半碗白白嫩嫩的猪脑,浇了一层卤汁。
“快吃了,大补的。”
李桑柔接过,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送进嘴里。
“好吃吧?”掌柜娘子仔细看着李桑柔,见她一脸享受,顿时笑出来。
李桑柔吃完半碗猪脑,跟在掌柜娘子后头,洗菜擦碗,端菜送面,收拾桌子。
小食铺里的客人渐渐多起来。
一个中等个子的精瘦男人,如一根铁刺,从菜市街过来。
男人身后,跟着十来个挑着菜肉的少男少女。
李桑柔看向精瘦男人的目光一触即退,小心翼翼的接过碗面,往窗边一桌送过去。
李桑柔送好了面,顺手收拾好刚刚吃好离开的隔壁桌子,端了脏碗筷,蹲到井边,利落的涮出来,放好。
掌柜娘子招手叫她,“妮儿,把这碟子卤煮送过去。”
李桑柔上前接卤煮时,掌柜娘子冲她用力眨了下眼,指了指精瘦男子那一桌,“就是那一桌,装得满,你慢着点儿。”
李桑柔嗯了一声,端着满满一大盘子卤煮,往精瘦男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