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始终迈不出去,就像有一堵高高的墙阻住了他,他想跨过去,却跨不过去,其中的艰难让他不得不怀疑,他真的想跨过去么?
“殿下?”付礼见他一直盯着镜子似乎怔住了,脸色变得很难看,不安起来,轻声唤了句。
沈润回过神,他的脸色依旧难看,话时的神情却和往常没有两样:
“备水,我要沐浴。”
付礼:“……”水已经备下了。
……
晨光熹微。
沈润翻了个身。
他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的恼人恶梦。
半睡半醒时心情烦躁,他蹙起了眉,这时候却感觉有冰凉的指尖点在他的眉头上。他的眉皱得更紧,缓缓睁开眼睛时,晨光的脸放大在他眼前。她皙白甜软,活泼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困惑,是一种不出的可爱。
大清早看到这样的脸很能给人的心以慰藉,可今的沈润感觉不到慰藉,他怔了一下,在眨了眨眼睛确认这不是幻觉之后,他的心情无法言的恶劣起来,比恶梦初醒时还要恶劣。
晨光趴在床沿,双手托腮,像一朵明媚的花,她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比雨后的清晨还要明朗。
她对着他,用困惑的表情软声问:“润,你是做了恶梦么,眉皱得好厉害。”
沈润盯着她看了片刻,闭上眼睛,转过身。
不是他人之心,以她的性子,没要紧事她是不会这么早起床更不可能这么早跑来找她,大清早谄媚得如此甜软,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没好事。
晨光见他不理她,也不失落,直接上了手,用力推他的背,高声道:“润,醒醒,已经早上啦!”
恶梦刚醒就被摇得七荤八素,脾气再好心情也会差到极点,更何况沈润本身的脾气算不上好。
从前他会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被人横眉冷对还有勇气嬉皮笑脸地贴上来,一般女子被冷漠对待就算不会哭至少也会低落,反省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别哭和反省了,就连低落都不会有。直到和她在一起久了,他才发现,他以为她厚脸皮的想法是错误的,她不是厚脸皮,她是随心所欲,也就是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我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你不高兴,哪怕你暴跳如雷,只要我高兴就好。
这样的性情真是恶劣!
“润润!”晨光一边推他,一边甜甜地唤他,可已经看透了她本性的沈润一点都不觉得她可爱,她就是一只恶魔。
“润!”她见他不理睬,干脆整个人扑上来,砸在他身上。
她不重,但她不看气氛就是不肯让他独处的霸道行为让他恼火,这一下他连想装睡都不行了。
他睁开眼,冷漠地望过去,她趴在他身上,弯着眉眼,笑眯眯的,像个无邪的孩子。
可是她一点也不真,微笑是她的伪装,是与她本人合为一体的伪装。